5 不期而战
上文说道~拳击电影绘本小说《无痛之躯》连载26
在那道裂纹深处,巨蟹少年逃避了一会儿,小小的!
摩托马达声气嘟嘟的远去了,小童扭扭头,觉得天地还在旋转,就接着躺倒在旁边的小片杂草上了。
小哥……刚才为什么不接着打呢?打得再凶再狠一点?把我的知觉打醒!你把我的知觉打醒,才能把我拉出深渊啊!这深渊如同恐惧的恶魔裹挟撕扯着我,都快忘记了它的源头,更看不到尽头……可是,忘记了源头也不去想尽头就行了吗?这恐惧的恶魔如同蚁群永不倦怠地吞噬着自己的能量、意志跟精神啊!像眼前这与杂草相连的藤蔓,肆意地疯长,遮蔽了高墙蔓延于天地……哦,可恶的杂草,真像那些可怕的人群,那些令人聒噪不绝于耳的人们,他们喋喋不休地围堵我和小哥的情景,像是一场不知所云的狂欢,而陷落在杂草阵里的我们,如同两只断翅的绝望蜜蜂,错愕得都忘记了自己身上有刺,在纵横交错的缝隙间爬来爬去……
小童喜欢狂欢……十二岁以前!
玫瑰色的云端把那片小小的港湾渲染得奇异多彩。父亲的大渔船刚一停泊,小童和伙伴们便撒欢儿般地向船坞奔去。渔夫们开舱卸鱼时,孩子们已经抱着足有自己半截身高的大鱼在沙滩边呼喊追逐起来……他们折腾累了,就去帮忙燃火。海风中,几架木炭,一个个红红的小脸蛋鼓着腮帮子拼命吹气……火一燃,欢呼雀跃此起彼伏飘出去老远!天色只留一抹暗红了,影影绰绰,村里百十号人也差不多聚齐在沙滩上了,女人忙着烤鱼弄酒,渔夫们吃着烤鱼喝着水酒讲着荤笑话……卖烟花人家的小孩兜着满满一布袋各色花炮悄悄地招呼小童,伙伴们呼啦围住,顷刻之间又鸟兽而散……几乎是紧接着,炭火中、脚底下、人堆里噼啪爆豆烟花飞溅,人们笑骂着、跳动着、追逐嬉闹着,有些烟花窜得极高,火树银花般燃亮了夜空,把海面闪耀得绚烂迷离。烟花明灭中,踏着渔光火影,渔夫们红着脸膛勾肩搭背地挥杯纵酒倚浪而歌……
小童忽地坐起来,把可恶的杂草压在了屁股下面。
那是我的天堂!
他向上张了张眼睛,世界上最美的狂欢无声地定格在了闪亮的瞳孔里。
小童讨厌狂欢……十二岁以后!
那艘大渔船被驳回来了,是一堆破碎的骨架。灰蒙蒙的午后,大拖船在港湾口还没停泊好,小童已经发疯地冲了上去。一些渔民开始拆解船的废墟,小童就在这废墟里不停地翻腾着,手脚被扎的血肉模糊,浑身上下挂满了残屑,任谁如何劝阻,他就是一声不吭没知觉似地拼命翻腾着,直到虚脱倒地。他看到废墟上到处都有父亲的身影,桅杆下,撕裂的帆,烂成一堆的机台和破碎的舵把……多少次他骑在舵把上跟父亲看海上日出和壮观的飞鱼群!遇到险浪时父亲会唱歌,那是小童从未听过的调子,平静而苍凉,像是与风浪和声低语的交谈,又像是为自己说着一些遥远的故事……小童靠在舱中一隅,瞪着好奇的大眼睛,望着父亲的背影,聆听着那些大地群山溪流般的故事,直到风平浪静时,还在这舱中娓娓道来……他赶他们走,他希望那些渔民慢些清理这废墟或者干脆停下,那是他最后的精神领地,有他从小到大全部的知觉!
废墟没了,带走了小童的知觉。
一夜间,他从一个男孩变成了男人!一个十二岁的男人!
相当长一段时间,他不怎么跟人讲话,甚至怕见人,整天目光呆滞地躲在角落里看父亲留给他的那本老人与海。看得烦看得累也看,不知看了多少遍,除此再无可做。遇到人多的场合,他会心生恐惧,神色不安地想法逃避。
新年的时候,他一个人游到附近的荒岛上,说是去看流星雨,其实就是要躲开海边烟花灿烂的狂欢,没有父亲的狂欢,是令他讨厌而又恐惧的狂欢。
那,问题来了!
此时此刻,自己坐在这么个窄巷里发呆又算什么呢?临阵逃脱又为什么呢?是刚刚那场惊悸唤醒了自己无知觉没尽头的恐惧?还是怕自己的异能被多事者大白于天下?我在怕什么?嗯?他知道身体的失痛在自己的心里戳了个无底洞,可那到底意味着什么?怕对手还是怕自己?进攻时脚踏薄冰,挨揍时跌进暗黑,天呐!这岂不是漩涡?深渊一般的漩涡?毫无疑问,它会裹挟着自己坠入地狱的……小童想让思绪化作利刃,穿透皮肉直抵黑洞,借着那锋芒为自己寻得出口照亮方向,自觉的正确的方向!
一阵风吹进窄巷,抬头看天,裂纹的尽头云象万千!哦……低头无路可走,何不仰首自由的天空!此刻,小童忽然想念起那个把自己折磨得死去活来的变态大水箱来,自己已经像条鱼似的能在水里边悠然待上半小时了,打弧线阻力拳时,拳锋破水冲流肆意奔腾感觉巨爽的……哦,让自由的灵魂起舞吧!小哥是这么说的。不走寻常路才有出路,他费尽心思才带我走到今天,可是……现在……接下来……小童脑袋一颤呼地起身,豁然的灵犀闪动,自觉那暗黑漩涡咔嚓一声闭合。眼前立现一道大门,高耸云端,透射光芒,把自己的影子斜射在高墙上,他挥拳,那影子竟然不为所动!嗯哼,发条少年转身跨步,飞一样没知觉似地狂奔出裂纹窄巷,丢下了那个长长扁扁奇奇怪怪的阴影!
迷乱飞扬,虹馆里座无虚位,场上已经开战了。阿小和鸣哥围在电视屏幕前,看着场上同步赛程不停地议论着。刚刚小童全身透湿地冲进候场区时,他们只是对视了一眼,那种默契感像是在说:看,说了他会来!马来仔激动地扔掉战袍噔噔几步蹿进小童怀里大叫着:人形怪兽……嗷嗷……那些欠扁的家伙,洗干净屁股等你干呢!小童顺势抱着他转了两圈,拍拍后背,孩子似的放下他。跟鸣哥他们打了招呼,他即刻开始备装缠绷带热身去了。
嘭嘭嘭嘭……小童双拳开弓猛烈击打着大个子举起的手把,马来仔手托大毛巾亦步亦趋随时擦汗,还不时以痴迷眼神心疼似地看着他的人形怪兽。大个子嫌他碍手碍脚,抽冷子啪叽一手把扇他脸上:滚开你个小贱坯!他觉得自从人形怪兽大战狼人之后,自己在马来仔心中再无威慑,这让他很不安,尤其看到马来仔冲人形怪兽犯贱的眼神,气就不打一处来。就说刚才,小童在走廊里神一样的出现,马来仔扑到他身上嗨呸时,大个子倚门冷眼旁观,哼,你个马来的小贱坯,我大个虽说颜值没他高拳技没他高魔力值也没他高,可是站在一起我还是比他高一头啊!你看不到吗小贱坯?大个子心里带气,打了马来仔骂了小贱坯,貌似专注地接着为小童举手把,暗中感受着他的击打力度也是心跳加速头冒虚汗!嘭嘭嘭嘭……啪啪啪啪……心想难怪狼人新兆奈何不得人形怪兽,只是随便打打手把,自己这大身板儿都快被他给坍塌了,双臂发麻手发抖,脑袋颤得像梨球,这要再上了发条打起来没完没了,自己那是必碎无疑呀!人形怪兽的魔力值在他心里陡然激增,只是不懂如何表露,于是硬挺着佯装自己也上了发条……打了一阵手把,小童觉得房内密不透气,便独自来到走廊里。做了几个上步和刺拳动作,他忽然想起要打个电话,于是就拨了一个号码,在走廊交叉口处靠墙而立,等待着对方接听。
——喂~~~
手机里传来一个懒懒的声音。
叔,我啊……
知道,飘洋过海的打什么电话啊?有事吗?
嘿嘿……报喜不报忧……肯定好事呗!
哦……不会是拿了金腰带吧?
哎你个老顽童,人家要说正事呢,叔,你那边都好吧?
我都好!咱不是说好,拿了金腰带就给我电话嘛呵呵呵……
叔,我马上要比赛了,这是我职业拳赛的首战哦……
小童正说着话,忽然从旁边跳出一个人挡在他面前,小童吓了一跳,定神一看,是个样子清秀的女孩。小童转身要往旁边走,那个女孩快速地张开双手又挡住了他,女孩兴奋地冲他张大嘴巴无声地喊着:你是……拳、击、超、人!拳击超人是你……
小童有点紧张有点无奈地继续和叔叔通话。
好啊,对手是帕奎奥还是梅威瑟呢?呵呵呵……
别闹了叔,都是一般的拳手啦,是小比赛,四回合赛制……
女孩也不顾及小童的感受,继续捣着乱。她拿出自己的手机像表演哑剧似地冲小童比画着:我、要跟你、合影……说罢,她靠近小童玩起了自拍。女孩一头长发挡住了小童的半边脸,他忽然嗅到一阵清香气味,感觉脸有点热,但他还是忍不住把脸侧转过去再次感受她的发香……瞬间,他觉得那个味道让自己平静,很莫名。咔的一声,女孩拍下了两个人的合影,自己打开在眼前一看就笑出了声。
那就好好打吧……就当对手是帕奎奥,这样练胆。当泰森也行,如果你够胆……哈哈!
放心吧叔,等我好消息!对了,健叔现在怎样了?回来了吗?
叔叔迟疑了片刻,嗓音变得暗沉起来……
廊道里跑来两个大男生,看起来像是女孩的同伴。他们急急地拉着她就走,女孩伸手扽出一张小小卡片塞给小童,走出几步后,她回头压低嗓门喊道:嗨……嗨嗨,拳击超人,加油哇!
挂断了叔叔的电话,小童望着空空的通道,回想到刚才那个莫名的头发清香的女孩,拿出卡片看了看。柠檬……奇怪的名字!他自嘲一笑,猛然想起了叔叔后来说的话,神情又变得沉重起来,皱着眉往房间慢慢走去。
嗯……健叔死了,他在里面一个人打十几个……唉!不说了,你好好比赛吧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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作 者 自 述
做了多年商业影像,总觉得自己有话说。
满脑子蒙太奇,满世界的炫色青春,一时语塞,只好少说多做。近来有点闲,工作室楼下有间“雕刻时光”,好玩儿熟人多,于是坐定。
坐下,享受当下,很多事就来了。拎出这个故事掂量一下,觉得有感可发。
晨昏午后,左手一杯“意式浓缩”,右手一部老爷手机,噼噼嗒嗒开打!
这个故事不复杂,看上去像个热血拳击、青春励志的事儿,其实就一个中国男孩闯天下的故事,他上天入地闯荡着,总会有些内心成长吧?都是闯天下,有人用精神和拳击手套,有人用脑子和键盘鼠标......就跟我们一样,这就够了。
毕竟,成长是一个人的史诗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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